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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節階梯上,仰頭淡淡看著她。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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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跟著安慰:“你看看,你姐這個租客靠臉都能日賺三千,你覺得他會是壞人嗎?”

虞顥已經灰心了:“……壞人兩個字難道會寫在臉上?”

話音剛落,一塊香味微甜勾人的肉送到了嘴邊,虞顥下意識地張嘴咬了一口。

奚清楷也就順手往下一餵,跟以前在酒店公寓裏餵養的那只哈士奇沒區別,他只是沒想到,虞顥還真吃了。

他能怎麽樣,只能挑一挑眉,收回筷子,換一雙新的繼續吃飯。

一個小時後,虞顥撐得肚子圓圓,沈重無言的拖著腳步進房間睡覺了,虞孟清喜滋滋地跟在他身後:“哥,我幫你拉床出來,在小陽臺那!”

虞安把猴子和歪脖正送出門,臨關門前,歪脖正忽然把住門框:“圓子,我爸上次不是說給你做褲子嗎?你穿了沒?”

虞安回想起那條褲子的褲腿,心平氣和道:“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了……陳叔對我的腿是有什麽誤會?”

歪脖正嗨了一聲,不好意思撓著後腦勺:“我爸記性最近越來越不好了,我上次也覺得長來著,不然這樣,你拿回來給我,我讓他重弄,弄好……幹脆就給你家裏這個人,我看他褲子下面都破口了。”

他們聽虞安講了,這人重傷沒錢什麽都忘了只能去西邊街區打工的淒慘經歷。

虞安想了想,說好。

她關門回頭,看著沒有任何變化的客廳,不知道為什麽,覺得變得寬敞了一些。

是剛才太擠了嗎?

正對著家門的是一塊小陽臺,窗簾半拉著,虞安透過半拉的窗簾看到奚清楷站在那裏。

她看了幾秒,進房去查看兩個小鬼頭床弄好沒,過了快半小時才抱著兩本書出來,無意間一回頭,他竟然還在陽臺上,低著頭在吃什麽東西。

“吃什麽呢?”

她拉開門,被冷風凍得一個哆嗦,但還是堅強地探進了頭去看,看到一包奧利奧。

“餅幹,要嗎?”

虞安擺手:“不用,我晚……你晚飯沒吃飽嗎?”她話到最後,才忽然意識到這件事。

奚清楷咬了口餅幹,一點碎屑都沒灑下來,想了會兒,搖了搖頭:“也不是,就是在等你。”

他指了指她手上抱著的書:“我幫你看看吧,介意嗎?”

虞安剛開始漲紅了臉,下意識把書藏到身後:“你什麽都記不得了,怎麽還記得那麽多?”

奚清楷捏著餅幹袋子口,慢慢眨了下眼睛,擡眼往外看了看夜空,那裏一顆星星也沒有。

過了會兒,他才道:“經歷,和記憶,是兩回事,Implicit memory,不需要記憶。”

虞安看著他,心裏有點氣,為什麽那麽多好看的海報,一點屁用都沒有。

她的回答順嘴就滑出去了:“好吧,那你看看。”

那以後的連續很多個夜晚,午夜後西區的地下拳市都會出現抱著課本的凱哥,他重新長時間戴起了眼鏡,本來的清雋漂亮上覆了一抹利色。

虞安雖然睡的還是很晚,但她在兩點以後會去陽臺上等人,看著那人從路燈下踱步回來。

她忽然想起很久前在學校圖書館看過一個短篇,結局悲傷的比生活還要苦,但她記得裏面的一個細節,那句話說,主角從漆黑一團的帳篷裏望過去,對方就像是一簇夜火,一星綻放在大山深處的火花。

遠遠地,虞安覺得,夜色下燈影裏,好像她也看到一簇火花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【而晚上,傑克從他那漆黑一團的帳篷裏望過去,恩尼斯就像是一簇夜火,一星綻放在大山深處的火花】

出自《斷背山》

晚上好~日常親一口麽麽噠!

☆、Ch.14

虞顥的學校只放一天假,他多請了兩天,三天後就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踏上了回校的路。

走之前,他抱了抱虞安,離開時被一把抓住手臂。

虞安把他偷偷塞進衣兜裏的錢拿給他:“你幹嘛呢?”

“不是,姐,你就收著吧,我……我攢的。”

虞顥吸了吸通紅的鼻頭,轉身欲走。

虞安不由分說就把那兩百塊裝回他褲兜裏,低頭道:“行了啊你,別惡心我,我都多大了,用的著你來救濟嗎,想吃什麽就吃,想買什麽就買,自己有分寸點。”

“哎,孩子給你嘛,你就拿著,鄭姨勸你一句……孩子懂事比什麽都……”鄭禧看了眼虞安的眼神,把下半句話收了回去,縮了縮脖子往角落裏走去了,嘴裏還小小聲地嘟囔著什麽。

這幾天奚清楷也是早出晚歸,鄭禧提心吊膽的收斂了不少,那天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全爛在了她肚子裏。

虞安早晚要解決這件事,但不是現在,她也沒心多管鄭禧,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。

“不過姐,那個男的,”虞顥狠狠道,“他跟我說他住到有錢去租外面單間就走的,你一定要監督他,還有晚上門一定要鎖好!”

虞安嗯嗯嗯一陣點頭:“知道了。”

不知不覺間,她的警覺性的確低了不少,盡管她自己還暫無察覺。

虞顥走後,虞安重新回了店裏。她一般六點多久到店裏了,周一到周四客流比周末還要高些,周五是平均客人最少的時候。

現在的情況其實比去年好很多,兵荒馬亂的時候,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也過過,臨安區不靠譜的雇主不少,她打零工大多選日結,就這樣也被經常拖工資。另一個大問題其實是安全,當時在港口附近打工,她坐公交車換線,走路的路程大概二十分鐘,有一次身上揣著兩百塊,還沒捂熱就被三個混混青年壓著搶了。

奚清楷看上去……不大能理解她生活過於節省的習慣,他雖然沒說也沒提出來,偶爾跟著她買菜時也安安靜靜,但虞安能感覺到,尤其是那天她挑明了說。

“你是不是覺得沒有必要。”

虞安彎腰撿東西的時候,露在外面的手背凍的通紅。

奚清楷看了她一會兒,開口道:“如果你需要的話,我可以多交帶你錢。”

他每個月給她三百,虞安讓他主要先給呂警官醫院那邊還賬。

“錢能攢一點是一點,積少成多,不會嫌多的。”

虞安擡眼,清明地笑彎了眼睛,轉頭的時候笑意便散了一些,是被疲憊壓得舒展不開的表情。

虞孟清、虞顥的學費都是這樣一分分擠出來的。

收回思緒,她摘掉手套,從厚厚的羽絨服裏掏出短信聲響起的手機。

虞安看到頁面上彈出的消息,怔楞了一瞬。是西施。

【圓子,我好累。】

她打開的時候,那條消息卻顯示已撤回。

“叮咚——”

小店的門簾被掀開,她下意識擡頭:“歡迎——”

“你怎麽來了?”

虞安微微睜圓了眼,看到奚清楷取下眼鏡沖她笑了笑:“來找你,我看了看,昨天你題目做了嗎?”

這一個來月,她半夜都能等到他,除了一三五的下午給虞孟清補英語,一周六天還要帶她覆習。

虞安以前數學就不錯,高一離開學校之前,數學自己已經翻完了高二的課本,但是語文和英語的很多內容靠她自學肯定不行,但在臨安的三家教輔書店她都沒買到成人高考的題目,最後還是奚清楷給她帶回來的。

她覺得他以前肯定是哪個名牌大學的高材生,沒跑的。

奚清楷似乎並不認同,她有意無意的會提到以前,想讓他努力回憶起些以前的事,但他從來不搭腔。

他搬了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,拿出筆的同時拿了管護手霜和凍瘡膏,手心朝上伸向她,淡淡道:“手給我。”

虞安條件反射地縮回了手,她冬天很容易長凍瘡,也不是沒抹東西,但是抹了也沒什麽用,也不是隨時隨地都能戴手套的。

奚清楷沒說話,把她的手拉過來低頭認真上藥,距離有些近,近得她能看見男人垂眸的時候眼睫微動似蝶翅。

虞安看了他幾秒,視線不由得轉到男人的手上。

那雙手白凈修長,指腹與她相觸的地方帶著薄繭。她眼眸閃了閃,突然有種悶而窒息的難過,鋪天蓋地潮水一般湧上來。

他不會是普通人,也不會屬於臨安。

“顧凱。”

她低低叫了他一聲。

奚清楷動作沒停,應道:“嗯?”

虞安抽回手,放回兜裏,盡管護手霜還沒抹勻,她看著他:“你原來是做什麽的,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嗎?”

奚清楷的手頓了下,不緊不慢地把蓋子擰上,一把好聲線既平靜又莫名的誘惑:“我想了很多天,我想,可能做的不是什麽好事。”

雜貨店裏狹小昏暗,一管壽命即將到頭的燈泡在他們頭頂亮著,照出兩張各懷心事的面容。

“好吧,那還是不要想起來比較好。” 虞安把手拿出來,自己抹勻了手上的霜體,看似不經意地帶了一句:“反正你要想起來了,肯定是要離開這裏的。”

奚清楷沒回答,他起身去門口冰櫃拿了瓶脈動,給了虞安五塊錢,眼神清亮溫和地笑了笑:“我渴了。”

“喝吧,不用給錢。”

虞安吸了吸鼻子,拍掉桌子下一只爬過的蟲子。

“你做生意要虧死的。”

奚清楷笑道。

四目相對,虞安淡淡道:“不會的,大不了漲月租。”

後來斷斷續續補到九點多快關店,她也沒給狗成打電話讓虞孟清去蹭頓飯,下午後者打電話回來說在同學家住一晚,那個同學她也認識,囑咐她早點睡後就收了線。

“走吧。”

過了九點半,虞安把門拉下來,夜裏清冷的街道人煙稀少,對面的洗浴中心大門也緊閉,霓虹牌都無精打采的熄滅了,只有門口聚了一群閑散的男人,一句接一句的在罵街,罵自己攢了幾天的錢結果他媽的關門了,日mmp的破地方!

她聽到後,扭頭快速看了眼,拉起奚清楷的手腕匆匆離開,說話太急猛地灌了兩口冷風:“咳——我們快點走。”

平時這地方都是開著的,出來時裏面正熱鬧,幾乎遇不到這群人。

奚清楷回頭看了他們一眼,轉頭跟著虞安要離開。

那些找不到樂子和刺激的青年跟被擰了開關似得,互相對視了幾眼,有默契地湊上來,團團圍住了他們。

虞安心裏操了一聲,幾年前她自己躲這種事都駕輕就熟了,現在怎麽反而遲鈍了,早該跑的!

“哎,美女,你是開店的吧?借點錢花花咯……喲,還有個小白臉哥哥呢?”

那青年歪嘴痞笑了兩聲,挽起了長袖,有意亮出了小臂上的紋身,沖著奚清楷挑釁地笑了笑:“原來燒烤店的那個打工仔嘛?現在怎麽混得吃女人軟飯啦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奚總:老子就吃。關你屁事。

☆、Ch.15

奚清楷沒答話,反手拉過她想走。

“哎——”

幾人把包圍圈縮小了點,為首的那個撓了撓前額,摸了把自己圓圓的寸頭,有些為難的樣子:“就隨便借點,有這麽難嗎?”

虞安知道是躲不過,她思忖著身上錢也不多,猶豫了短暫瞬間便準備掏錢。

她就算一個人在這,也跑不掉。遑論還多帶一個,看他這架勢……虞安暗自輕嘆一聲,想著破財消災吧。

沒成想,奚清楷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,溫熱手心有力地覆住她手背,讓人半分動彈不得。

“要錢可以,讓她先走。”

奚清楷語氣淡靜,目光直視著寸頭,透過他的眼睛焦點卻落在了更遠的地方。

男人看著斯斯文文,身高雖有優勢,但另一邊自信人多勢眾,這事也不是第一次做,盯著虞安的動作盯到眼睛都直了,被半路叫停,火大的要命。

“我他媽的說最後一遍,你倆都別想耍花樣……”

奚清松開虞安的手,修長挺拔的身軀進一步擋在她前面,近乎和顏悅色地笑了笑,相當不合時宜。

“留她下來,也就,”奚清楷思索了一兩秒:“她兜裏不會超過三百塊錢。”

“放她先走,我能給你們的,管夠三個月。”

寸頭看了他兩秒,啐了聲:“媽個|逼,老子信你的邪,你們倆就他媽一夥的……”

“聽過津門嗎?”

奚清楷不由分說地打斷他,眉心皺起:“錢不會少你們。”

西邊街區的津門,最近一票難求的地下拳館,聽說一晚的獎金高達數十萬,在那裏賭到賺一回收手,都夠揮霍相當一段時間。

臨安有三樣臭名昭著的特產,暴力,暴力催生的利益,利益滋生的強權。

跟著寸頭混的幾個社會青年互相對看了幾眼,互相看到了被那個名字激出來的貪婪與渴望。

寸頭也猶疑了,他眼神陰沈道:“你在那裏工作……?”

奚清楷的視線緩緩掃過他們,很輕地笑了:“你們八個人,還看不住我一個嗎?是不是,跟過去看一看就知道了。賭對了錢都給你們,賭錯了我能落得什麽好。”

於是虞安被重新推進了店裏,她沒說話,只扒著推拉門,死活不讓他關上,奚清楷被弄得哭笑不得,只能低下頭來勸她:“放手,我很快回來。”

虞安狠狠瞪他,眼裏的碎光怒意極盛:“顧凱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,你知道……”

身後的寸頭猝不及防把街邊的自行車踢倒,朝他們的方向吼道:“媽的來不來?!”

奚清楷俯了俯身,飛快摸了摸她的發頂,動作柔順地像安撫一只貓,語氣很是耐心:“我知道。等我,乖。”

他不由分說地把虞安推到裏面,將門反鎖。

乖……這人跟誰說乖呢?!

虞安瞪大了眼睛,一眨也不眨地看著男人和那群人離開的身影,他走在最前面,身高腿長地邁開步子,不用顧忌誰,很快消失在她視線裏。

虞安眼睛都瞪紅了,緊緊拽著門把手不死心地狠搖了兩下,才從褲兜裏拿出手機,撥通了110。

值班的呂明睡得半夢半醒,接起電話的瞬間被嚇得魂飛魄散,等回過神來他才罵道:“虞安我耳朵要被你吼爛!”

虞安面無表情地掛斷,沿著門一下脫力蹲了下去,頭埋在手臂裏,眼淚不受控制地打濕了她袖子。

明明知道的,應該不會有大危險,了不得就被揍一頓嘛他同事都在警察也會去管的……

但她就是忍不住。

* * *

奚清楷確實沒食言,他管夠了他們三個月。

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,粉碎性骨折恢覆的日子……差不多也就這些天。

津門裏的人哪個從前不是混日子的,路緒以前打砸搶的事比誰也沒少做,進局子跟回家差不多,好勇鬥狠都刻在了骨子裏,指揮手下幫著教訓幾個人算什麽大事。

揍完了該送醫院送醫院,奚清楷說了醫藥費負責到底,路緒怕這幾個人罩子不夠亮,等救護車時拎著寸頭的耳朵道:“該怎麽跟條子說,你自己有分寸。”

寸頭痛得眼睛血紅,操了一聲:“老子告死——啊——!”

他尖厲的叫聲漸弱。

奚清楷穿的鞋是黑色短軍靴樣式,漆皮色暗,漫不經心地踩在寸頭已斷的手關節上,看似不輕不重地一碾,四下無聲,只有他的聲音在密閉的空間裏淡而清晰。

“你可以說實話,不過等你出來了,我會再請你過來,直到你學會說謊的那天。”

奚清楷神色沒有半分不悅,容貌在明暗的陰影裏更顯出幾分要命的驚艷,他唇角勾了勾,寸頭咬牙切齒地閉了嘴。

呂明離津門還有五公裏,從窗外看到救護車呼嘯而過,與他擦身而去,呂明二話沒說,車屁股一掉頭迅速跟了上去。

哄亂的醫院擁擠又嘈雜,慘白的燈照得一切無所遁形。

呂明出示證件,在急診室沒有找到奚清楷,倒是看到幾個不久前才出拘留所的熟面孔,正翻滾在床上一聲聲哼叫。

他沒空散播愛心,煩躁地轉身出去,走到一樓熙熙攘攘的大廳裏,在人民的汪洋大海裏就更沒找到那人的可能了。

不知道為什麽,呂明覺得奚清楷精的要命,根本不會允許自己陷入太危險的境地。潛意識地就沒覺得他會出事,現在找不到人,看來只好回津門看看,據說他在那打工。

臨離開前,呂明沒抱什麽希望的隨便撥出了奚清楷當時給他留的手機。

那邊竟很快接起,餵了一聲。還沒等呂明說話,奚清楷說:“呂警官在找我?”

那聲音似乎有兩重。

呂明楞了楞,回過神來,環繞四顧,很快發現一個在人群中極顯眼的人影。

他沖電話道:“顧凱你沒事啊?”

奚清楷看到他,直接收了線走過來,頭一句就問:“虞安打的電話?”

呂明啊了一聲,暗暗打量了眼他,恢覆的真好。

雖然是板上釘釘求證過的事實,但呂明怎麽看都覺得奚清楷太不像線人。

沒轉來臨安分局之前,他最好的舊友在禁毒組工作,東南亞那個大案呂明有所耳聞,光布署就兩年,在邊境抓的人,當場繳獲了近五百斤貨,這還不算端掉那群畜生老巢的收獲。

顧凱竟然曾是其中隱秘的一環,被那頭目和手下關押了許久,最後還給他逃出來了。

他接觸過的線人,少有這樣的。這男人身上有典型上位者的氣定神閑,看似清淡不在意,實則心思太深,看那雙眼睛便可知一二。

“我說。”奚清楷又問了一遍,看出呂明在觀察自己,並不在意:“虞安給你打的電話,她人在哪?”

呂明挑眉:“我又不是她的誰,我怎麽知道她在哪?倒是你……哎哎哎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講禮貌啊!”

奚清楷掉頭就走。

他反鎖了門,她大概還在那狹小寒冷的店裏。

呂明跟上他,在奚清楷身後意味深長地道:“你又是她的誰呢?這麽急?”

奚清楷腳步停都沒停,在快踏出門口的時候,被一顆從遠處沖來的小炮彈撲了個滿懷。

他第一次鮮明地感覺到,她原來這麽輕。

奚清楷彎腰,在虞安急促地喘息和目光裏安撫她,不動聲色的溫柔:“急什麽,我說了我沒事。”

呂明在身後看到男人俯身時半擁住她的姿態,心下明了幾分。

虞安在確定他沒事後,突然仰頭,眼眸晶亮地看他,冒出一句:“顧凱,我可能……得離開一段時間,家裏你能幫我顧著嗎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和編輯商量了下,明天入V, 感謝已經陪伴到現在的小可愛 如果能有幸和你們繼續走下去,我會非常非常開森也會很努力很努力的【握拳owo

奚總和小虞甜的會有波折也會有…

然後男主的渣和狠都會變本加厲的 當然他本質上是個巨巨巨護短的人 但能被他放進心裏不是這麽快這麽簡單的事,對這點有心理準備的話…

入V三更 讓我看到你們滴手 只要留言都發紅包!!!!

全文不會很長 絕對不超19W 半杯奶茶的錢吧…我超級超級喜歡蹲等評論的感覺 沒事就給大家發紅包

(揮手絹 來不客官_(:з」∠)_

再打個小廣告 俺有個同時在更的文 甜虐交加 如果有興趣可以瞅瞅(搓衣角 叫赫爾墨斯的城池 //3//

還有個超甜小甜餅的幻言預收 都在專欄裏~=w=

給每個人比小心心!

我要趕飛機了qwq

明晚見!!!!啵啵啵啵啵!

☆、Ch.16

人來人往, 虞安被來去進出的人群擠得太靠近他,她自己有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, 卻被奚清楷抓得很緊。

“我們出去說。”

虞安說完那句話就覺得自己是不是失言了,家這個概念在他們交流時鮮少被提起, 搭夥這個詞要精確很多。

而‘我們’更是令虞安的大腦短暫瞬間地陷入空白,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這雙眼睛, 清明溫和,像一汪幽深湖水。

他話音落下, 拉著她手腕便出了醫院大廳。

醫院外除了冷一點黑一點風大一點, 人和車更多,一眼望不到頭外, 跟裏面沒什麽區別, 人們進進出出,無論多晚, 人流不減,將醫院變成一口沸騰的鍋。

“去哪?”

“找西施。”

虞安吸了吸鼻子, 垂著眼:“有紙巾沒。”

奚清楷在衣兜裏翻找了下, 遞給她:“找她?去她工作的地方?”

虞安也不確定, 她只想走一步看一步, 兩個人在外面隨便找個小餐館聚也可以。

西施工作的地方……入場費她都付不起。

“不確定呢。”

她踢弄著腳下的石子, 想一想忽然又擡起頭來沖他笑了笑:“但總歸要過去的, 她最近狀態不太好, 也不肯回來, 我就去看看唄。”

奚清楷靜靜看著她, 問道:“遠嗎?”

虞安頓了一兩秒,漸漸收了笑意:“申城那邊。”

要坐飛機,一個小時四十分鐘。

“你有錢嗎?”

“我查了查機票,便宜的……”

虞安終於想起她隱隱約約忘了什麽,倒吸一口涼氣:“對了你給了他們多少錢?!”

奚清楷拔腿往前面走去,邊走邊道:“警察剛好來了,給什麽。”

虞安噢了一聲,跟上他,踩著長長的影子邊緣,輕咳了咳:“那個機票,就是,三點五折,四百二,硬座沒票了,硬臥四百五。”

奚清楷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:“你……”

估計他會誤會,虞安瘋狂擺手:“沒沒我有錢,就想問問你的意見,你覺得我應該去嗎?然後應該坐什麽……火車回程要便宜五十多呢。”

言談間,兩人已走到了公交站,奚清楷站在發光的廣告牌前,廣告牌裏的女星捧著飲料笑得一臉甜美。

“你想聽真實意見嗎?”

虞安靠在廣告上,扭頭看了眼他如畫的側面,一時間有了自己也像畫中人的錯覺,她很快回過神來:“嗯,當然,你說。”

“我說的話,”

奚清楷兩手放在褲兜裏,身上一件單薄長袖加深色外套,姿態閑適,說話時語氣很淡:“我根本不想你走。”

他說完擡頭看了看天,雨絲極淡的飄下來,伸手去觸,細細地化在手心裏。

虞安失語的間隙,身上已被披上他的外衣。

“下雨了,會冷。”

奚清楷看著薄薄雨霧中的長街,車燈打亮了一半的夜,不遠處他們要坐的公交也來了。

“走了。”

車上人很少,路上虞安一直沒說話,她坐在靠窗的位置,這也是她最喜歡的位置,可以發呆,可以睡覺。

奚清楷坐在她前面,他好像也是喜歡靠窗的。

“虞安,”奚清楷側頭看著窗外,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,她剛好能聽得清楚,很小地嗯了一聲。

“我給虞孟清補課可以,但我平時在家的時間也不多,有什麽事怕不能及時趕到,如果你能找到朋友搭把手,我沒問題,看店的話,可能得早兩個小時關門。

剛才的話,你就當沒聽見吧,是我太膽小,怕承擔責任。”

翻譯過來,大概就是你不要多想。

虞安心下明白,語氣也是四兩撥千斤的淡:“我知道。”

知道什麽呢,也許是知道。

晚上,虞安碾轉反側地躺在床上,把底下的虞孟清都翻醒了,長腿一蹬床板,迷迷糊糊地:“姐你安靜一點,要不我們倆以後換換得了。”

“不要。”

虞安道,“你很快就能徹底安靜了。”

虞孟清一個激靈,清醒了不少,壓著慌亂問:“什麽意思?”

“我要離開一段時間。”

“一段時間是多久?”

虞孟清問的時候大氣都不敢出,腦海裏飛奔過幾萬種可能性。

“一段時間……就不長,去看看你西施姐,回程沒定……”

“姐。”

虞安聽到虞孟清安靜的話裏帶著隱約的哭腔,立馬支起身來:“你怎麽了?”

虞孟清的臉猝不及防地出現,嚇得虞安差點從縫隙裏翻下床:“不走不行嗎?”虞孟清大眼裏掛著淚珠:“走也要很快回來,我們說好。”

虞安哄她睡覺到快兩點,哄完了自己那點本來就少的睡意徹底沒了。

她出去倒水,卻發現廚房門底下透著一線暖光。

扭頭看了眼客廳,角落裏的鄭禧睡的正香。

小心翼翼地打開門,雖是預料之中,但虞安的心還是預料之外地跳得更快了些。

站在爐竈前的男人高大修長,顯得這空間異常的低矮和狹小,他聽見聲響,回頭看她:“沒睡嗎?”

虞安嗯了一聲,顯得不太清醒,帶著點鼻腔哼出來的奶音,她當然聽到了,繼續裝著不清醒,臉不守控制地通紅燒了起來,連著小巧的耳垂也紅得快要滴血。

她突然覺得,這場景,好像婚後多年的老夫老妻。

“你在做什麽?”虞安趕緊問道。

鍋裏的水已經燒開了,他掀開鍋蓋,是掛面,白掛面。

“你餓嗎?”

虞安回想了下他以前晚飯做的熗鍋面,堅定地點頭:“我想吃,還有嗎?”

奚清楷沒有廢話,幹脆地拿了另一掛新面出來,把現在這鍋撈出來,香油、醬油、醋、香菜蔥花,現潑了辣椒油淋了一層,把剩菜裏的肉末都撥到碗裏,拌勻了遞給她。

虞安答話的時候其實沒那麽餓,但這碗面塞到手裏是真餓了,她仔細回想了下晚飯吃了什麽,發現自己想不太起來,好像就在店裏隨便吃了點,補課補得都沒胃口。

“那我先去桌上……”

等你兩個字還沒出口,奚清楷揪住她領子:“不介意的話在這吃吧。

去客廳你不是得……開燈。”

虞安心裏的淚淌成河:你不介意我介意好嗎!不能在密閉空間多待,會出事的!

但有賊心沒賊膽,虞安只能佯裝淡定地縮了縮腦袋,乖乖低頭吃面。

吃飯的速度比平時也就慢個百分之七十。

奚清楷調完了自己的,她三分之一都還沒吃完。

“不好吃嗎?”

他註意到面沒下去多少,下意識皺眉嘗了口自己的:“太鹹了?”

虞安:“……沒,就有點燙。”

奚清楷看了她一眼,安靖低頭:“嗯,慢慢來。”

除了吃面的聲音……不對,是除了她自己的吃面聲,身邊的人比平時還要沈默。

“那個,你現在工作強度大嗎?”

“還好。”

反正不是他幹活。

“每天都是午夜去,會累嗎?”

“嗯。”

抽出時間來看題目挺累的。

“你同事有沒有欺負你?”

“沒有。”

暫時沒人敢,以後……應該也沒有吧。

雖然他個人來講挺期待的。

三個問題下來,虞安低頭乖乖吃面。

她到底為什麽要開啟尬聊新篇章。

“明天會下雨,你選個天晴的日子訂票。”

奚清楷比她動作快很多,把碗放池子裏的時候,他說:“你吃完放裏面就行,我明天早上來洗。”

虞安點頭,在他開門的時候,又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:“我……有點事要問你。”

奚清楷回頭,先看了眼被她伸手拽住的地方,才擡眼看她:“什麽?”

她放下右手的那碗面,暗自咬緊了牙關,迅速上前了兩步,把他衣服往上掀了掀,露出一截勁腰來。

虞安飛快指了指他腰間偏後的一道傷疤:“那是……什麽傷?”

奚清楷確實楞住了,他沒想到虞安膽子這麽大。

她掀開衣服的左手,指尖一片冰涼觸在他皮膚上。

廚房窗外的夜雨敲在窗上,她尾音的微顫像羽毛,單薄又輕巧地落在心上。

他知道她指的是哪裏,也知道她想問什麽。

這是道舊槍傷,已經過去很久了。

虞安的手離開他,她抵著流理臺,沒有看他,很輕地說道:“顧凱,我總覺得,你好像記得,至少沒有全部忘記。

如果你真的都忘了,對槍傷不會好奇嗎?好奇的話……”

“我說過,”奚清楷道:“我應該沒做什麽正經事。

販|毒殺人,幫派鬥爭,都有可能,我托呂警官查了查,我是不是在逃嫌疑犯,他說不是。”

奚清楷繼續上前一步,越過她的肩頭把窗關死,若有若無地自嘲笑笑:“走在路上,有時候我誰都羨慕,因為每一個人,好好壞壞,都有自己的人生。

我記得好幾年前的事,但就是這段時間,跟這些傷,”奚清楷隨意朝自己指了指,“有關的,我想了這麽久,才確定我都他媽忘了。”

虞安看了他很久,目光微微閃動,直到奚清楷離開廚房,她才長出了一口氣,安撫了下瘋狂跳動的胸口。

* * *

虞安很激動,激動到跟西施見面。

五星級的頂樓旋轉咖啡廳,俯瞰下去是繁華夜色。

虞安根本沒來得及看自己被西施帶到哪,只顧著抒發著在家壓抑著的興奮:“我第一次聽他說臟話!我從認識他那天起,到現在都幾個月了,他從來沒有脾氣失控過,但是前天我們說話的時候他竟然說,他、媽、的!……誒臥槽,這是哪?!”

虞安一臉懵逼地看著玻璃窗外的夜景,西施翻了個無力的白眼,把一盤巧克力慕斯遞給她:“你終於肯歇會兒了?”

“這裏應該挺貴的。”

虞安隔著一張桌子靠近她,小聲認真道:“我們去吃李記,我來之前查過了,那裏的粉超好吃——”

“得了,”西施精致面容上的疲憊被她的笑沖散了一些,女人捏了捏虞安又軟又白的臉頰:“我在家你給我做了多少次飯啊,我的主場你就不要管了。”

虞安拿著叉子在甜品和西施間看了看,露出一嘴小白牙愉快笑了笑:“聽你的。”

“不過,圓子,這人靠譜嗎,”西施喝了口蘇打水,若有所思道:“他本名叫什麽?顧凱?”

虞安囫圇吞棗地嗯了聲:“別光說我,你……”她咽下一口甜膩的蛋糕,幹脆起身坐到了西施那邊,托腮睜圓了眼:“你就把我當垃圾桶,心情為什麽不好,放心大膽地跟我說!”

“跟你差不多。”

西施輕笑,“我也喜歡上一個人,不該喜歡的人。”

她沒再說下去,虞安也就沒問。

兩人扯閑聊,六盤甜品虞安吃了五盤,下半場被西施拐去酒吧時已經是個死人了,她抱著胃哭喪著臉:“我真的喝不下喝不下了,你喝你喝……對對對我不講義氣,我真的要吐了,太甜了我靠……”

最後西施在喝醉跳了兩輪後,被虞安半背被拖拉回了酒店。

西施比她高不少,虞安費了很大勁才把她安置到床上。

“喝這麽瘋,”虞安無奈地搖了搖頭,用毛巾替她擦掉額間的汗。

西施雖然不發酒瘋,但也不安穩,跟條魚似的拱著身子翻來翻去,最後死死圈住要起身的虞安,低聲啜泣:“我不要錢了,你偶爾來一次吧,求你了。”

虞安拿毛巾的手頓住了。

到了半夜,西施突然自己爬起來沖到了廁所,抱著馬桶吐得天昏地暗,捂著胃暈乎乎地直喊疼。

虞安找了半天只找到芬必得,正猶豫著要不要給她吃,床頭上西施的手機鈴聲響起,響到自動掛掉,虞安看了眼正準備走,鈴聲卻很快再次響起。

虞安只好接起:“餵,林瑜雯不太舒服,找她什麽事?”

這種時候打電話來的,能是什麽好東西,虞安說話的語氣頗冷。

那頭二話沒說,問了酒店名字就道來接她去醫院。

醫院是私立醫院,幹凈明亮整潔,虞安的腦海裏不自覺浮起臨安的醫院,說的直白些,那裏待久了簡直是噩夢。

虞安的手機響起,她看也沒看的接了起來,聲音不自覺地有些熬夜後的沙啞:“餵。”

那邊的聲音讓她懷疑自己聽錯了:“還沒睡?”

“你!你不是沒手機嗎?”虞安忙看了眼來電顯示,是個陌生號碼,那邊的背景音隱隱有些嘈雜,“這是你的電話嗎?”

奚清楷輕笑了笑:“不是,我借別人的。

覺得你可能還沒睡,那裏是出了名的不夜城,怎麽樣,好玩嗎?”

“哪能啊,”虞安苦笑,頭往後靠在墻上:“我在醫院呢,西施她急……”

她低頭專心說話時,一道人影大踏步走到她面前,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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